蛇莓

会的,都会回去的

发布时间:2021/3/3 10:50:21   点击数:

此篇原系本人阅读沈书枝《燕子最后飞去了哪里》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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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较冬天的时候,暖烘烘的酒局和过于丰盛的食物衬托出来的“家”的感觉,我更喜欢一年中草木新发时回到老家的清明时节。我之所以更喜欢清明节,或者说认为清明节更有“家”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只有在这个节日,才能接触到所谓的乡土情怀。

踏着泥泞的地,慢慢地上山去。彼时山显现出一种被雨水洗刷过的干净,空气清冽,夹杂着草木香气。站在山上往下望去,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若有若无的忧伤之中。山的绿呈现出新鲜的感觉,但它带来的氛围却让人感觉这个世界是死的,是安全的。若要看映山红,怕还是早些,但紫的堇菜、白的梨花、粉的山桃、黄的蛇莓花已是星星点点、俯拾即是。大人们扫墓、烧纸钱,我则和小阿姨们斗草、捡蛇莓、编草环,忙碌而快活。新上完的坟冒出的缕缕新烟,和山顶的雾气混合在一起。有时,山爬累了,能借着大人们的宠爱坐在山脚下的小溪边玩水,望着柔顺的水草发一下午呆。傍晚时分,扫墓完毕的鞭炮声从山上传来,我就在溪边等着大人们下山来。太阳穿过浅浅的泛着红色的水,照射在水底灰色的石子上面。水面下波光跃动。

女人在水边浣衣,发出“砰砰”的敲击衣服的声音。小菜园里油菜开了,吸引着同样颜色的蝴蝶。那里长出来的芥菜,一个人抱非常吃力。我蹲下来,和妈妈摘毛绒绒的绵菜,它是清明饼的原料。中午,大家都去午休,我一个人在院子里看水井。水井是我又怕又要看的东西,因为我同样爱着它那份深邃的神秘和未知带来的恐惧。记忆中的一片紫色是水田上盛开的紫云英。紫云英是多么可爱的植物,既能作为牛的食物,又会成群结队地显示它们安宁的美丽。失水后得水就火速恢复的特性,也让人喜欢的很。每次开车路过大片的紫云英田时,都希望看的再久一点,或是把头伸出窗外,闭眼微笑。

《辉夜姬物语》中的春景像极了记忆中故乡春天的感觉紫色的小花便是紫云英

据长辈们说,家里以前有一个祖宅,两进大宅,二层的美人靠光滑发亮,地铺青砖,梁上雕花,但却不幸毁于一场火灾。听到这些,我不免有些心伤,仿佛那光和热不仅仅是把祖宅毁尽了,更是把家乡的历史烧光了。我回头望去,发现家族的历史一片空白,继而对某些失去的事物无法做出反应,渐渐生出一种虚无冷漠的个性,便也不奇怪了。

距离故地不远的地方还留有长辈印象里的祖宅如今只能靠幻想构建出那时的生活

外婆家幼时小小心宽的去处

写这些关于清明的回忆,不单单是因为清明节到了而我回不了家,更是因为十分羡慕沈书枝书中写到的在故乡,与自然相扶相持、共同成长的童年。我们这一代人,对故乡的记忆是破碎的、非连续的;对童年的影调更是荧光色的,非自然色的。故乡和童年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终了一生,也走不出去的魔障。

破碎的故乡,冷色的童年,我的魔障。

我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呢?我无法像沈书枝一样,穿过高中青涩的恋爱、走过黑暗无光的田埂、望着家中的两亩稻田,归结到那一家七口的两间小平房里去。我生命的原点在哪,我不知道,也许根本没有。人生就好像一个圈,从一个点出发,不论你走的什么路,最后都要回到那点去。也可以说,是那个起始点,牵引着我们的生命做圆周运动。

书的后记叫“渐次荒没的小路”,它写道:“那一瞬间,我忽然想到,我所写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吧,一种类似于消失的小路的东西。连接田畈与田畈,山坡与山坡,曾被人结实地踩着,在广漠的绿野之间发着白色的光,而今早已湮灭,仿佛不曾存在过。然而我记得小路的弯曲与歧途,那里有我们过去的真实的生活,同时充满温柔与痛苦,并不因为如今已付于荒草便应被抛诸大路。”沈书枝可以说自己记得“小路的弯曲与歧途”,我却只能说自己是在艰难地辨识“渐次荒没的小路”了。是的,是那样出发的,是那样经过的,如此如此。

过去不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最终都会回去的。早一些看清自己的来路,就能更不带犹豫地奔向自己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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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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