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莓

沈书枝采蓬蘽去专栏

发布时间:2020/7/24 18:06:56   点击数:

蓬蘽

PénɡLěi

四月初离家时,蓬蘽花正盛,不过二十来天时间,再回家发现门口池塘边蓬蘽果已朱红。植株们长得老高,有两尺深。这是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蓬蘽,非常柔嫩的甜,比之几年前在植物园吃的别人摘剩下的,风味要好太多。仔细回味,发现是蓬蘽果子里几乎感觉不到籽粒,所以口感要好得多。蓬蘽的果子,里面籽粒是很多的。

说来蓬蘽这种植物,我们小的时候,村子上其实从没有见过。小孩子上下学路边所见,多是山莓与茅莓。山莓我们称为“梦姑子”,山间的直立灌木,白色小花在春节前后便开起来了,果实却比蓬蘽成熟得要晚一些,要到五月份,天已炎热起来时。那时我们去小学的路上,山坡边有三四处“梦姑子”,果季每日上学放学,但凡经过,都要去搜寻一番。果子稍稍变作橙黄,还有些硬硬的,就摘下来吃了,有很重的酸味,但这也比没得吃要好得多。偶尔有红透的果子,柔软鲜甜,是最好吃的,但这样的时候总是不多,有赖于自己的运气或别人的疏忽。

茅莓花是紫红,暮春时候才开。我们称之为“野梦姑子”,意谓比起山莓来算是野的,虽然两种同是野生的东西,但茅莓果子比山莓的小,即便熟透了,也还是有一股酸味,故而比不上山莓的地位吧。茅莓果熟在七八月天最热的时候,我们在路边看见了,也还是要一颗不剩地摘来吃掉。它的果实很密,饱满如红玉,其实是很诱人的。这几年家里山莓和茅莓却很少见了,大概也因为我们很少特意去山上寻找的缘故,而蓬蘽却不知怎的,忽然出现在门前屋后,乃至田畈埂上,大概是随着田畈疏于治理的荒芜一同出现的吧。

蓬蘽

茅莓

山莓

蓬蘽的果近于圆形,人们一见到照片,往往误以为是小时候所见的蛇莓。其实蓬蘽和山莓、茅莓都是蔷薇科悬钩子属植物,蛇莓却是蔷薇科蛇莓属的,开五瓣明黄小花,不似蓬蘽花白色且大。蛇莓果也往往不如蓬蘽果大,两者最显明的区别是蓬蘽果摘下来后,底下是中空的,蛇莓果却是实心的。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写覆盆子“如珊瑚珠攒成的小果”,影响广大,使许多人一见到无论蓬蘽还是山莓、茅莓,或其他悬钩子属果子,便问是不是覆盆子。实际覆盆子据说是众多悬钩子属青果加工后作为中药药材的统称,也有说覆盆子指掌状覆盆子这一悬钩子属植物。我曾在春天的桐庐山中见过掌状覆盆子,花白而大,花瓣尖尖,向下垂挂,是非常美丽的一种花。

看我们在门口摘蓬蘽,爸爸说外公家屋后一条塘埂上有许多,比我们门口的不晓得好到哪里去,许诺明天一早带小孩子们去摘。我凑热闹,也说要去,夜里却看稿到凌晨两点才睡,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有人喊:“阿姨!阿姨!”半天醒转过来,意识到是大姐的女儿青嘉在叫我。摸出手机,看看已六点半钟,勉强翻身起来。

蓬蘽

性味:甘酸,温。

《本经》:"酸,平。主安五脏,益精气,长阴令坚,强志倍力,有子。"

《别录》:"咸,无毒。""疗暴中风,身热大惊。"

《食性本草》:"甘酸,微热。"

《唐本草》:"耐寒湿,好颜色。"

《日用本草》:"缩小便,黑白发。"

《医林纂要》:"补肺,去寒。"

大家一起出发,走去一里外的外婆家。昨夜下过雨,田畈里晨雾未散,远处竹林清晰有光。稻田中新禾密密,刚刚一拃来长,缀着水珠,柔弱青翠。我们很快走到外家,和外公外婆打了招呼,穿过菜园,走到屋后塘埂上。果然大半条塘埂上都是红红的既大且圆的蓬蘽果子,忍不住惊呼。这一条塘埂下的田大约要种单晚稻,尚未开耕,目下长满荒草,这一块蓬蘽也因此尚未被人发现,爸爸也是偶尔过来放黄鳝笼子才看见的。不过就算看到,大概也没有人摘,是要家里有小孩、且愿意哄小孩开心的大人,才会特意过来摘这乡下看来平常的野果。现在乡下是几乎没有什么小孩,小孩子们也不会到田畈里去了。

爸爸拿一只塑料筲箕篮子,下到塘埂外面沟中去摘下面的,小孩子们只站在塘埂上,摘一点看起来最大、最红、最好的,装在自己透明的小封口袋里。又有一点爱娇,时不时说:“呀!虫子!”“刺!”“我怕摔倒!”大部分时候,都是爸爸一个人埋头在摘。他批评他们:“出来摘果子玩的,站在那不动有什么意思呢?”

很快摘得大半筲箕篮子,三姐说摘一点可以了,爸爸却说,特意来摘的,不把它摘完干么事?这半塘埂蓬蘽因为向阳,植株不高,果子都密密露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悦目清爽,不像家门口那一小块背阴,只藏几颗果子在叶下。不过因为没有人摘,有些果子已过了最好的时候,开始要化了。又摘了一会,直到摘了满满一筲箕篮子。

到家以后,蓬蘽放在桌子上,看那么多,想到小孩子必不会老实吃完,恐怕浪费,遂决定做一点果酱来吃。幸而家里有糖,从前熬过草莓果酱与梅子果酱,蓬蘽果酱的做法想必也与之差不多。将摘回的果子仔细挑选一遍,拣出其中最大、最完好的,洗净放在盘子里给小孩子们吃,余下没有熟到最最鲜红或个头稍小的,洗净沥干,装在不锈钢锅子里,撒一些白糖进去,用筷子拌匀,搁在一边,稍稍腌渍。一面在灶屋寻找可以装的瓶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大一小两只空黄豆酱瓶子,洗净后开水煮过,捞出晾干。

做完这些事后,便将掺了糖的蓬蘽果子拿到煤气灶上去煮,只用中心一点小火,一面不时用筷子搅拌,等果酱呈现微微黏稠的深红,便差不多煮好了,趁热舀进瓶子里,扭上盖子。果子成熟度不同,因而分了两次煮,熟透的加糖少一些,没有顶熟的加糖稍多一些。搅拌果酱时,闻到了锅里香甜的气息,尝了一口,果然是很好吃的。这果酱我离家时,带了一瓶回北京,早晨抹在面包上吃,那种独特的香气仍然不减。其味酸甜,带着轻微的籽粒的口感,并不像草莓酱那样完美无缺,但想到这是五月的清晨爸爸亲手摘回的家乡田埂上的野果,是带着自然与乡土亲切感的东西,就觉得它是格外值得珍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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