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莓

高立鹏罗平时光节选

发布时间:2018/5/29 21:01:24   点击数:

????高立鹏博士,云南罗平人,现就职于国家某部委,曾在国家级媒体任职,担任过主任、主编、总编辑等职务,并在《中国绿色时报》《中国林业》《生态文学》《中国花卉园艺》《中华儿女》等报刊杂志发表新闻、散文、论文余篇余万字,著有《北京都市型现代花卉研究》《热带兰花》等专著。

童年三记

我出生在云南省罗平县板桥镇瓦窑村,最早的记忆都是70年代中期的事。

年1月8日,时任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去世;7月6日,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朱德去世;到了9月9日,时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去世。

村里的大人都很沮丧,嘴里嘟哝着:“三棵大树都倒了,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所说的三棵大树,就是这三位中央领导人。

当然,我并不完全理解大人的话,心想:三棵大树倒了,与这些大人物,以及村民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呢?

接下来的事就清晰一些,人们把村里的公房兼学校改作临时吊唁场所,悼念毛泽东主席。

我印象最深的是学生们带上了黑纱。

这与我们村里的风俗完全不同——村里有亲人去世时,直系亲属披麻戴孝——身穿白色孝服,头裹白色孝布,腰系麻线搓成的绳子;非直系亲属穿普通衣服,头裹白色孝布。

只有毛主席去世,人们才戴黑纱,显得与这里的风俗迥异。

听说当时人们都很伤心,追悼会上哭声震天,可我只是一片懵懂和茫然。

我今天回忆起这些往事,渐渐明白那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时代的开始。表面平静的气氛下,社会正在酝酿着急剧的变革,虽不易觉察,但仍在我幼小的心灵投下了印记。当然,这些印记不甚清晰,也不甚准确。

从那一点出发,我和同龄人完整地经历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全过程。

我们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

从物质极端匮乏、短缺经济、卖方市场,到物质极大丰富、结构性过剩、买方市场。从一元化、整齐划一、宁静安详到多元化、丰富多采、高速度、快节奏。

我们参与创造这个社会,同时也享受成果,付出代价。

感谢早期的那些朦胧零星的记忆,它稍稍延伸了我的人生,使我的生命有了些许深度和厚度。(年5月16日)

晚上,我陪女儿到钢琴城练琴。窗内,凉风习习;窗外,雨声嘀嗒。因为雨,今晚的北京格外舒适。

曲名叫《童年的回忆》,女儿弹得认真,我也听得入迷。优美的旋律,轻快的节奏,将多姿多彩、无忧无虑的童年重现我的脑海。我虽坐在雨雾包围的琴房,但心已回到遥远的乡村,回到久远的岁月。

如果用两个字来概括童年,那么“快乐”是最恰当的字眼。

是的,快乐是童年的主旋律。

想起了和弟妹们一起生活的时光,那真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我和弟妹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提着小竹篮,到后山拾菌。雨季到来,山里就会长满菌子。这时候,全村的小孩子就会三五成群,上山拾菌。后山离我们家不远,确切地说,打开后院大门,我们就上了山,沿着山坡大约爬上十分钟,就到了采菌的地方,在几株杉松树下,长着一大片扫帚菌,这种菌由一个主干生发,分出数以百计的分支,看上去很像一个扫帚,因此我们习惯把它称作扫帚菌。每年的这个季节,只要下雨,我们都要到这里采菌,就像到菜园里摘菜一样普通寻常,采到的扫帚菌居然可以装满我们小小的竹篮子。除了扫帚菌外,我们也会采一些小红菌、青头菌,以及一种圆球状的马皮坡(马勃菌)。如果运气好,我们也能采到一些鸡枞——那是我们那里的百菌之王,每次采到它,全家都会为之欢呼雀跃。回到家里后,我们将大部分菌子交给家长,同时留下几个青头菌或马皮坡,放在火上烤熟,直接加盐食用,香味浓郁,那是我吃过的最好的山珍。

雨淅淅沥沥地下,女儿依然专著地弹琴,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琴谱,十指在琴键上轻快地划过,那琴声就像悦耳地溪水,在女儿指间快乐地流淌。

童年是快乐的,回忆也是快乐的。想起了童年的那些小伙伴,他们也是我快乐的源泉之一。

也是一个多雨的季节,河水上涨,冲开了大大小小的堤坝,很多鱼顺着流水,进入附近的沟渠,聚集在一个个小水湾。我和一群半大的孩子拿着脸盆和网兜,顺河捞鱼,半天过去了,我们居然有了很大的收获,脸盆里装满了欢蹦乱跳的小鱼。我们决定到某位同伴家,把我们的劳动成果变成餐桌上的美味,所需要的油盐酱醋,由大家均摊。不幸得很,我回家取油时被奶奶撞见,奶奶又告诉了从地里劳动回来的母亲,我因“偷油”一事被母亲狠狠训斥,当伙伴们将生鱼变成香喷喷的佳肴时,我却无法前去赴会。直到现在,我依然认为那是最好的美味,尽管我没有尝过一口。

雨淅淅沥沥地下,女儿的琴声还在我的耳边流淌,与我童年的记忆叠加,形成一段欢快地旋律。

童年是快乐的,回忆也是快乐的。想起了下雨,以及和雨有关的往事,他们构成了我童年快乐的元素。

下雨时,我们跑到院子里玩耍,凹凸不平的地面排水不畅,总是积满了雨水。我们常常趟进水中,就像鱼儿游进水中一样自然。可是,大人十分反对,因为戏水常湿了鞋子,脏了衣服。一次,我把新鞋弄湿了,只好偷偷地把它放到烤房的铁板上烘烤,哪想到胶制的鞋底居然被炉火烤化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是怎样收的场。

说到水,当然不能不说说游泳,我们村附近有两个水库,另有一个很大的水坑,这都是我们游泳的地方。当然,游泳也是父母极力反对的事情,因为缺乏安全防护措施,这些幼小的生命极易被水吞噬。但我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直到一次落入深水,顺着水库的台阶勉强回到水面,我才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但雨水始终是我童年记忆中的重要符号,童年很多快乐都是和雨水联系在一起的。

女儿的曲子已经结束,可我仍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我要求女儿再弹一遍,她愉快地答应了。于是,《童年的回忆》再次回旋在整个房间,也回旋在我的脑际。

快乐的童年,快乐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尽管生活年代不同、背景不同,但童年美好的记忆都是一样的。(年7月9日)

在片刻的闲暇中,我偶尔会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些鲜活的片段,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

最早的记忆中有一只“豹子”,面目狰狞的盘踞在昏暗的卧室。那时我大概只有两三岁,和父母居住在一幢土坯房里,土坯房分上下两层,底层中间是“堂屋”,堂屋的泥地上有一个火炕,南面一间是卧室,因为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房间显得十分昏暗,需要一盏煤油灯照明。一次母亲将我放在里屋睡觉,醒来后没有看见大人,却看见一只“豹子”盘踞在壁上,我吓得嚎啕大哭,幸好大人及时把我“抢救”出来,我才幸免于“难”。稍大一些后我才明白,贴在里屋墙上的是“报纸”而不是“豹子”,“豹子”会吃人,但“报纸”却不会。

童年记忆中有一位阿姨,听大人说她是来自上海的知青,那时的知青不但下地干活,还兼任生产队的赤脚医生,有人生病了,找她开药打针。有一次我患感冒,被带到阿姨房间打针,我痛得哇哇大哭,漂亮的阿姨微笑着放下针筒,顺手递给我一颗糖果,我立即破涕为笑。从大人的议论中我才得知,这位阿姨曾经考上大学,但因为出生地主家庭,学校不予录取。这也许是我对大学这种教育机构,以及上海这种繁华城市的第一个印记。这位阿姨什么时候离开村庄,我没有什么印象。那次打针后,我似乎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听到大人提起过。

童年记忆中有一位“表哥”,他在村里负责放牛。那时农村实行集体经营制度,村庄里的所有大牲畜都归集体所有,但寄养在每位农户家里,早上由村民负责赶到村外吃草,晚上再带回圈里。一天,那位村民将牛赶回牛圈,并帮助上锁,父母不在家,我于是模仿他们的口气说道:“谢谢你,表哥!”那位“表哥”听后哈哈大笑,现在我懂得他大笑的缘由:父母的“表哥”不是我的表哥,我应当称其为“伯伯”才对。

童年记忆中有一个院子,被一幢主屋和两幢耳房包围,我们全家就在这个小院里生活,小院的旁边有一块菜地,里面种着玉米、豇豆和黄瓜,我讨厌菜地里的蚊子,它们常常叮得我浑身鼓包,我也不喜欢地里的玉米和豇豆,因为它们与我没有太多的直接联系,但我却喜欢地里的黄瓜秧子,从它的藤上可以开出漂亮的黄花,黄花的下端会长出长长的果实,这种果实可以直接食用。待黄瓜开花,我就盼望着结出黄瓜,但母亲叮嘱我不可偷吃,因为这种黄瓜能长到几公斤大,她要留着收种。我每天去一趟地里,望着越长越大的黄瓜,嘴里馋涎欲滴。有一天,我终于有了主意:站在瓜架下面,从根部咬了几口黄瓜。我很得意,因为解馋的同时,大人未必能够发觉。我坚信要不了多久,这黄瓜又会生长,最后完好如初。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当然瞒不过母亲,不过她没有训斥我,只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摸摸我的头。

那时我家院子里还养着一棵树茄,成熟时果子变成金黄色,酸中带甜,对于像我这样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人间美味。果实还未成熟时,我们就已经像猴子一样攀援到树上,找一个树杈坐稳,两脚悬空,摘下果实,用水果刀削开顶部,从这里啜吸里面的汁液,直到肚子吃饱为止。同样的故事,也在屋后的几棵高大的枇杷树上上演。所有这些果树,产权都归爷爷和奶奶,但“使用权”却掌握在我们几个孩子手里。爷爷奶奶守着累累的果实,却不能收获。

童年记忆中的村庄十分荒凉,房前屋后和道路两旁总是杂草丛生,其中印象最深的有荨麻、蛇莓、苦蒿和野西瓜。大人说,蛇莓是蛇的食物,如果食用后,肚子里会长出小蛇,我很是害怕,但有时候忍不住诱惑,会偷偷地摘几个蛇莓果塞到嘴里,果实有些甜味,与草莓味道相似。野西瓜藤蔓爬满围墙、树梢或房顶,上面结满皮球大小的果实,先是绿色,成熟后变成黄色,像一个个灯笼挂满村庄,煞是好看,却不能食用!荨麻可以入药,但上面长满细毛,人的皮肤与它接触,立即会窜出红泡,奇痒难耐,所以我们轻易不敢靠近它。苦蒿也可以入药,每次淘气,身体难免受伤,大人就会摘一些蒿叶,捣碎后敷在疮口,伤口很快就会愈合。

除了苦蒿,还有白蒿和面蒿,不过后两者通常长在庄稼地里。白蒿可以喂猪,面蒿与糯玉米面混和,蒸熟做成面蒿粑粑,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童年记忆中的村庄四周青山环绕,只在东南角留个豁口,与村外的一条公路相通。村子四周长满了树木,有带刺的山楂树、花椒树,带毛的五月桃、水蜜桃,光滑的鸡血李、宝珠梨,还有红叶石楠、麻栎树、楠竹……树上常常缀满了果实,引来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小鸟又引来白蛇,年纪大一些的孩子用弹弓或竹竿捕蛇,蛇皮晒干,可以用来自制二胡。如果拥有这样的一把二胡,就能边拉二胡边唱歌,那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儿!

童年记忆中还有甘甜的“地脉水”。雨季来临时,北边的山坡上会冒出一股股清泉,我们称它为“地脉水”,是烧茶做饭的优质水源,每当春季阵雨过后,地脉水涌出,我们常常成群结队,到山坡边上运水,运水的工具五花八门,除了水桶,还有脸盆、茶壶等等,大家挑着、抬着盛水的容器,走在乡间的小道上,心里甭提有多快活!

童年的记忆中也有一个洞穴,它位于村庄东南侧的一片稻田的凹处,干旱季节,它张着大口,把稻田里的水吞噬干净;雨季来临时,它却吐出水来,汩汩滔滔,把周围的庄稼淹没。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有两只丹顶鹤飞来,驻足水边,我们也蜂涌到这里游泳。这个神秘的洞穴困扰了我很久,直到长大成人,我才明白那里可能有条暗河,水少的时候,它需要水份补充,水多的时候,她就溢出水来。

稻田里有秧鸡和黄鳝。秧鸡藏身稻丛,身子肥胖,不善飞翔,但也不容易逮住,我们主要寻找鸟蛋。黄鳝在田埂附近打洞,顺着洞口向里挖掘,就能把它逮住。在我的记忆中,捕捉黄鳝是一件乐事,我们在那里消磨了很多童年时光。

童年记忆中有满山的杜鹃花,还有食花中毒的经历。我和大妹、二妹分别相隔两岁,那时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春天到来时满山开满杜鹃,我们就到后院的山上玩耍,我们不但欣赏这灿烂的花朵,还把它们放在嘴中品尝,花瓣的味道酸涩,吃得太多就会呕吐。今天想来,杜鹃花的花瓣大概有毒,可以欣赏,但是不能用作食物。可惜那时我们并不懂得。

童年记忆中有早起的奶奶,天刚蒙蒙亮,奶奶就起床,拿着竹子扎成的扫帚,开始清扫院子,同时大声叫唤全家起床。院子里的沙沙声和父亲的应答生,成为我童年难忘的记忆。

梁实秋说,“人生本来如寄”,我们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我偶然回到童年的村庄,只能依稀辨出过去的些许痕迹,如果村庄有感,不知是否还能辨出我来?

童年是短暂的,在不经意间从我的生命中流过。童年又是永恒的,它永远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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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猪

每当回忆高中往事时,我就想起我的三爷爷全家。

曲靖市是我踏入的第一座城市,从15岁到18岁,我在这里度过了高中岁月。在曲靖市时,三爷爷家的住所就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

那时,曲靖市距离我家所在的罗平县多公里,中间尽是崎岖的山路,加之交通条件落后,走一趟需要一天的功夫。所以我每学期只回家一次,周末时就到三爷爷家落脚。

出了校门,穿过一个市场,再走十五分钟,就到了三奶奶家。当时那里还是城市的边缘地带,除了村庄和大片的稻田外,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我爷爷有兄弟三人,最小的就是我的三爷爷,他比父亲长十来岁,军官出生,后转业到家乡水电部门工作。因为走南闯北,他阅历丰富;又因为行伍出生,他说话直截了当,办事雷厉风行,很受我们欢迎。

听说年轻时三爷爷与三奶奶在火车上相识。那时三爷爷是转业军官,英俊潇洒;三奶奶是省重点中学——曲靖市第一中学的高中生,端庄优雅。俩人互相吸引,一见钟情,很快就“私定终身”。

从部队转业后,三爷爷回家乡罗平县当了工人;三奶奶高中毕业后,为了爱情,毅然离开繁华的曲靖市,辗转到罗平县瓦窑村落户,做了农业生产队的一名社员。那时,我们村的婚姻还时兴父母包办,三爷爷的自由恋爱,算是开了当地的新风气。

小时候,我家和三奶奶家只相隔一户人家,我常到那里玩耍。三爷爷共养育三女两男,他们和我年龄相仿。我们经常一块上山打柴,下地锄草,关系十分亲密。三爷爷只有周末才回农村,除了干家务活外,也抽空到我家,看望他的大哥——我的爷爷。我们乐意围着他问这问那,他也十分耐心地回答我们的问题,还给我们好吃的东西。

我读小学期间,三爷爷卖了乡下的房屋,举家进城,其中三奶奶回到家乡曲靖市,和她同去的有大女儿和小女儿;三爷爷带着两个儿子和二女儿在县城生活。后来,二女儿到一家工厂做工,自立门户,独立生活。

我到曲靖市第一中学报到后,就去拜访三奶奶,大家久别重逢,十分高兴。年轻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直到凌晨一点,才各自就寝。

三奶奶是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我们都就读于曲靖市第一中学,算是校友。我到三奶奶家时,无论多忙,三奶奶总要给我做些好吃的。

有时候,三爷爷也带着儿子到曲靖市团聚,他的大儿子小飞叔叔、小儿子永亮叔叔和我一样,喜欢运动,每天早上六点,我们起床,沿着小河边跑步。我那时穿一双白胶底的布鞋,跑起步来“噼里啪啦”乱响,他们建议我换双运动鞋,说那样有利于足部健康。可是我却不以为意,我的脚步依然“噼里啪啦”地响在郊区的小路上。在城市化迅猛发展的今天,那条河流,连同那片田园,大概已经没有了吧?

和我一样,三爷爷的大女儿——艳丽大姨也在曲靖市读高中,不过她经常捧着一本小说读得津津有味,说那是老师布置的“作业”。我暗暗羡慕她这个文科生,能够拥有这么有趣的作业!而我们理科生只能每天与枯燥的公式习题打交道。

二姨艳红是我们中最早的上班族,她青春、靓丽、活泼,喜欢写作,是我们这群孩子中的灵魂和核心。后来我和她通讯,她的来信总以“贤侄”开头,让我受宠若惊。

小姨艳妹机灵聪明,却常常请我帮助解答习题,可惜这些习题刁专古怪,很多我解答不出来,辜负了她给予我“高材生”的美名。

那时,三奶奶的父亲年事已高,双腿残疾,行动不变,脾气有些急躁,但对我却很温和。一次,老人过生日,我特意买了一个蛋糕去祝生,没曾想半路上摔了一跤,蛋糕洒满一地,那时的我真是懊恼极了。不过,当年的囧事,今天回忆起来,却有种温馨的感觉。

高中生活十分艰苦,多亏了三奶奶一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使我免去了远离家庭的不适。不知不觉间,三年的时光倏忽而逝,我离开了三奶奶家温馨的小屋。

高中毕业后,我和两位叔叔还多次在罗平县见面,记得我们曾相约一起“探险”,我们的足迹踏遍了我们村庄附近的三个岩洞。此外,我们还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攀上了罗平县的最高峰——白腊山顶峰。如今远在千里之外的两位叔叔,是否还会回忆起这段往事?

大姨毕业后去曲靖市的一个乡镇工作,从此我们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二姨后来曾有一面之缘,那是我到曲靖市出差,路过她的住处,她和丈夫在那里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很好,我的三爷爷也在那里帮忙。我们三人邂逅,大家都很高兴。小姨毕业后在罗平县当教师,一次返乡省亲,恰巧她来看望她的二哥——我的父亲,我们再度重逢——但这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如今我人虽在外省,但心里时常怀念三奶奶的那个小家,我记得每当稻子成熟,曲靖市郊区一片金色。我也记得三奶奶曾邀请我一起为邻居收割稻子。邻家男孩和我同一属相,邻居大婶说我们俩都是“猪”。

“不过,我的儿子是头笨猪,而你是头聪明的猪。”怕我生气,她又补充道。

我很喜欢她对我的评价:我属猪,我很聪明;虽然我很聪明,但也属猪,又有猪的朴实。这让我保持乐观豁达,又不至于骄傲自大。(年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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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绿色情结

今年是父亲的本命年,父亲已经跨进了60岁门槛。

父亲出生在共和国成立前一年,几乎与共和国同龄,父亲的生活脱不开当时的风云变幻。

父亲在家里排行老二,小时候学习成绩优异,初中就读于罗平县第一中学,在班上担任班长兼团支部书记。

年,文化大革命爆发,父亲刚好初中毕业。和同龄人一样,父亲被卷入“文革”的滚滚红尘。他20岁那年,在云南进行残酷的“战斗划线”中,因为“站错了队伍”,离开了喧嚣的校园,回乡做了一名农民。

之后的十几年中,父亲的人生舞台一直局限于板桥公社品德大队瓦窑村的弹丸之地,建房、筑堤、播种、收割……农村的十八般武艺,父亲样样精通,此外,父亲还做过赤脚医生、民兵营长,参加过许多社会公益活动。

父亲热爱林业,在家乡积极倡导植树造林。当他发现杉树生长快、材质好时,就从附近的国营水沟林场引进树种,栽到村里的荒山和坡地上。当我还不谙世事的时候,父亲就带我上山植树,当年的小苗如今已长到一抱多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父亲的带领下,村里植树造林的风气很盛,成了远近文明的林业村。

20世纪80年代初,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原来的生产队逐渐解体,部分村民上山砍伐哄抢集体的树木,人数和规模越来越大。母亲沉不住气了,动员父亲也上山砍树,父亲严肃地说:“我一上山,所有的村民都会上山,那么村里的林子就保不住了。”其实,父亲既不是共产党员,也不是村里的干部,但是,凭着自己的威望,他硬是止住了一场大规模的乱砍滥伐。如今我回到家乡,欣慰地看到:村子四周青山环绕,郁郁葱葱。当年幸存下来的天然林和人工林交相辉映,茁壮成长。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场风波过后,村里居然还保留下数百株古树,我打心眼里佩服父亲当年的远见卓识,如果当年他不极力阻止,这些林业成果将毁于一旦。

父亲由此与林业结下了不解之缘,后半辈子一直从事林业工作。20世纪80年代初期,父亲被聘到板桥镇担任林业站长,后来又先后担任了国营水沟林场场长、罗平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农村能源环保工作站站长等职务。父亲尝试过很多职业,当他由农民转为林业干部时,年龄已接近40岁,尽管如此,他始终积极乐观,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每一份工作。

父亲对我的影响至深,高考的时候,我报考了中国最高“绿色学府”,毕业后进了“林家铺子”,从事林业生态建设至今——这不能不归功于父亲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

今年,我回老家罗平探望父亲,正赶上南方出现雨雪冰冻天气。这种天气固然不利于出行,但却是千载难逢的造林良机,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回到了童年时代的瓦窑村,种下了60多株桤木和泡桐。其实,我已多年没有在田间地头劳动过了,两天的工作累得我气喘吁吁,但是,看到父亲年届花甲,仍旧种树不止,我心头感动不已,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父亲就要退休了,他对林业的热情不减当年。每到周末,他就回到早年生活过的小山村,在承包地上挖坑植树,除草松土,用勤劳的双手书写着新的人生。(写于年3月30,原文登载于《中国绿色时报》)

——《罗平时光》即将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

(罗平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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