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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浅/北晢/大河原/凡果/腓力/洪波/姜庆乙/蒋立波/刘光耀/刘平/路亚/泥北/舒丹丹/宋晓贤/铁马/汪美波/吴可彦/西马/殷龙龙/张国强/张洁/郑敏/周成君（23人）
本页插图均为谢尔盖·图图诺夫油画作品
姜庆乙作品
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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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中有一道
时空的缺口
当凌晨睡醒
灵与肉空荡
我吃星光冰淇淋
加月色薄饼
吃黑夜的字体
这些给我的食物
醒着
继续阅读下卷夜晚
以寂静打通暗道
进入上帝的居所
我爱纯粹的夜
黑暗瓦解空间距离
和我在上卷梦见
几乎失踪半生的那人
在最后的页码
重逢
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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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立波作品
旧天堂书店的猫
（忆旧游，给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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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因反复使用而不得不忍受
语义的磨损，天堂因廉价的许诺而变旧
以为有一声猛虎的长啸，而事实上
负责接待我们的只是一只虎皮斑纹的猫
一根细长的尾巴挂下来，并在恰当的地方
卷成一枚钩子，垂钓下午的恍惚
著作里的每一个字都在假寐，雄辩的部分
不得不压低声音，以适应猫爪的配音
一团迷茫的雾向我们涌来，瞳仁里的绿火
为试图隐身的作者完成一次测温
知识在寂静中缓慢地坍塌，匿名的艰难
在于温顺和锐利之间的两难
在于我们的每一次阅读都是对原文的背叛
就像你喝下的，也仅仅是水壶之渴
因此我不得不一次次确认，我曾与这只猫
有过一次短暂的对视，漫长的一秒
因此曾多出过一个永恒新娘
我承认，我从未听懂过你喉咙里奇怪的音节
声带的哗变拟声福音书中的不发音部分
像命运的一次误译串供药物配比
那是一种从未流通的星体语言
就像趾爪间携带的闪电，只对字里行间
无法计算的阴影面积发言
一把古老的裁纸刀，暗中裁开我
打折书霉烂的气味与其说是对折扣的抱怨
毋宁说是对一个免费天堂的厌倦
你童年的颅底课*至今没有结束
一如我缺失的学前教育，仍经历着高烧和谵妄
作者自注：
*颅底课，系德国诗人格林拜恩一本诗集的名字。
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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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丹丹作品
量子时代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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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信你站立的这块冰川，支撑着你？
——它随时可能融化，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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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信抛掷的这颗石子，会沿着
既定的轨迹落入池塘？
——一阵风就可能改变方向
?
你确信珠穆朗玛是永恒的高地？
——蝴蝶扇一扇翅膀，就可能让它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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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无处不充斥量子爆炸
令爱因斯坦也感觉困惑的尘世
在一个真相屡屡被迷障所蔽的后真相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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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清洗眼睛，信任心灵？
该如何拨开那迎头泼洒的黑雾和诡异？
该如何辨识——那凌厉的石头、寒光的刀子
可耻地披着虚假的“爱”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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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这恶意重重，良知沦失的世界
还有一种神启，叫信仰——
在走向未知的蒙昧中，早已布下隐形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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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枚硬币存在或消失的偶然与模糊间
有一种必然和定力——
在那天穹之上，谁正掌控那至胜的法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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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信念崩塌的时代，仍有人愿意
在末日来临前，给神的葡萄藤剪枝、浇水——
在与风雷的角力中，果实在摧折中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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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边的黑森林里，仍有人仰望
那高于幽暗的，星辰的轨迹——
以永恒，以光亮，一路吟唱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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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果作品
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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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经历了一种苦难之后的渴望
狗尾草，蛇莓，灰菜拥挤着
葎草肆无忌惮
在老榆树和腐朽的柳树之间
高高的钻天杨收起了古板的愤怒
与拘谨的小叶丁香羞怯地纠缠
大地的舌头，似乎想吻遍
所有斑驳深处的温情
对于被遮蔽的好奇，我们怎能视而不见
一只蝈蝈的死亡和两只黄雀的啼鸣
我们同样怀有敬意
不论还要面对什么样的暴雨
在这短暂等待之后
我们仍然感受到了一种虔诚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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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马作品
诸神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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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我们
从东追到南，又从南追到西。
无处躲藏的太阳，最终
被我们追进了山坳。
黄昏张着嘴，一副
虎跃之势。
她说，开起车灯继续追吧！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夸父。
我在考虑一种结果，
非A即B的人生：
真理与谎言，
灵魂与皮相，
光明与黑暗，
物质与精神的对垒。
到底什么样的预言
赋予我追下去——
几只眼睛在黑暗中
闪着光，像我追到的
那个完整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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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晢作品
赶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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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主啊，一定是
大地比想象中的渴慕
才感到十万只鹿自由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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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静寂
总有一朵鲜红的花儿
裂解出更多的红，仰望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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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虫抖了抖历史陈积的痛
在活人已经死亡的身上
盗取更多的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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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民族从骨髓里渗出更多的鲜血
才配得上赶路人的死
趁着茫茫黑夜走进大雪纷飞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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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拥有着巨大的悲伤
与谎言虚构的驯墙
一定是为了穿过幽暗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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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力作品
峡谷
——哀悼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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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悲伤不属于你。
那些路过的人
还在前行
那些停下的人
还在辩论——
星星，是一只怎样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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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不断侵入现在的生活
卡瓦菲斯的叮嘱，或
预言家的警告
一直在前方
无限接近我们——
「你去得越高
就越需要敏锐和小心。」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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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悲伤不属于你。
在这条狭窄的路上
我们注定都要失去自己
从七楼跌下的时候
没有人再提起我们
他们在峡谷里
继续辩论——
作者自注：
①《卡瓦菲斯诗集》，黄灿然译，正典25《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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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亚作品
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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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不被允许的词和烟雾
吞吐在这个清吧
舞台上沙哑的歌声里
我们也把嗓子喊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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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苏醒的蛇窜进
守口如瓶的饮料
愤怒没有打破它之前
厌倦已提起塌陷的身子
?
深夜里一起走过街头的人
不多了。路遇一片树林：
垂直的世界里
雨季刚过，蕈类耳朵张开
听见了我们的哭声吗
迎着风，我们走在悬崖绝壁
远处传来隐约的歌声：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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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晓贤作品
远方无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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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皮如青篾
一片一片辟下来
顾大哥提醒我?
还得小心提防着
免得伤到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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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起来微甜
比不上甘蔗汁多味甘
大姐名之曰甜露水
（其实应该是甜芦笋）
第一次饮到此水
如同旷野中的嗎哪
也许只有沙家浜
才有如此的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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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神差
就进了这一家的门
如同失散多年的亲戚
却是十架血脉里
生成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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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而无作伪
热情又不失度
女婿是温州离岛乡人
殷勤敏捷却又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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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善之灵奇妙临在
撕去了人与人之间
一切的隔膜，还有
伪装，天南海北的一家人
就着菊花茶嗑瓜子
唠嗑，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
就过了零点——
阁楼上传来祈祷之声
于上海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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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作品
黑夜造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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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来了那黑夜造成的人，
他有一张与所有人绝不相似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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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双目幽黑、冷峻，
深暗如一对黑色的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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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太多东西烧成了灰烬，
沉陷在一片黑色的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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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会看见他因为他身披万千阴影，
你不会看见他除非你厌倦了白昼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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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界上他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与幽灵和野狗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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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他总是沉默而当他开口，
便有无数乌鸦遮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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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灯和大人先生们避他如瘟疫，
而你将设下陷阱并向他投以厌弃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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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善而不自知的人，你自语凭直觉
预知这被诅咒者将带来你所恐惧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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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看见的只是那万千阴影，
而那万千阴影中原有万道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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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万道光焰展开，将有无数利刃
把你们虚假的白昼割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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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黑夜造成的人将行于真实世界，
那里没有虚假的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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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聚光灯，没有伪善的你们，
也不再有令人厌倦的谎言。
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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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可彦作品
火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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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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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在东北角张开
夏天的风在它的千万只眼中沉默
看着一头鹿的惊慌
像无数根绷紧的琴弦
奏响无声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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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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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没有受伤
却要被自己的心跳击倒
血液凝固而后碎裂
沉重的蹄子一次次从石上划过
身后的皇帝举着弓
没有箭，在虚无中挥舞
画出实际的圈套
又一张网在东南角张开
捂住森林的嘴
不同的树叶一同颤抖
沉默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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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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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将被活捉
它应该在腹部藏一把匕首
像电影中的特务为自己带着毒药
掌握生命的时效
但是它只有一张印满梅花的皮：
一张漂亮的网
出生不久就缠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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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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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开一面
在西南角有一活路
那里长满荆棘
有烈火燃烧
有灼光扑进一双眼睛
有焦臭炙烤一只黑色的精灵
士兵看见鹿在荆棘丛的背面复活
抖落一地鲜艳的玫瑰
士兵又听见皇帝在烟雾中哭喊
因为他的灰色马受够了缰绳、软蛋和马刺
终于
追进这最热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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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原作品
等候
??——我又听见有大声音从宝座上传来，说：“看哪，神的居所在人间，神将要与人一同居住。他们将要做他的子民，神将要亲自与他们同在，做他们的神。”（启示录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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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等候
等候
等候
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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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日子
又一个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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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而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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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寂的呼喊穿越旷野
一条窄窄的墙
被雨水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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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躯体能承受一个清晨
谁的身躯
能渡过一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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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儿静静吃草
马儿静静吃草
骆驼静静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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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花的反光照亮
翕动而湿润的
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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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衣衫，衣衫
肉体
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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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尘土如此之近
略有回音
金黄的麦浪晃动
美妙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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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手
轻托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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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手
吹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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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指向一个日子
安息
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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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静静
?
静静亲吻
静静地拥抱
火，与水缠绕而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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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过去，清晨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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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反刍中
吃掉下一口
日子
缓慢
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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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冷
披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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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给我温暖的背
仍旧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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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苦涩地站着
唱欢乐的歌——曲子
流动着
别人却不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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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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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
夺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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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哪！夺眶的泪水，涌流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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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浅作品
秋日，读奥古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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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教
多纳徒
伯拉纠
三场战争
三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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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注意
期望
三种时间
三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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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穿过熔炉
衣上却没有火燎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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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往南刮，又向北转
催熟一颗谦卑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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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是灵魂的培养皿
身体皱成一团废纸
旧皮袋已装不下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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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年
长成一棵不断伸向天空的树
一截不断延展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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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秘的激情
渐渐探出窗户，瞻望
一座永恒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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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龙龙作品
胡为乎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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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把自己的乳沟写成“1”，
她朝台上走来，
来得如此突然，
鸟和云挂在孤独上，思想的山代替了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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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江水，泥沙裹着头颅，
山里的牛肉煮一天，外面的草长三年。
她泯一口，
忽然想起
煎蛋和夕阳共侍一个危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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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洱茶越泡越浓时，不说浑浊，
打开朋友的朋友圈，石榴满屏，滇南几年内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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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一个苦享遐龄的阿婆背着野山菌，
在盘山公路上偶偶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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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个思想者黑而无理
它们光秃秃喊话的时候，喊倒几棵树。
一百多个变成石头
大石头，统一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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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在孤岛上求生
后成了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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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君作品
天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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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在路上走着
路很长
弯曲着盘山
山边悬崖下
一棵树
开着孤独的白花
阳光照在身上
依旧冷
静
听不到鸟鸣
这是天堂的样子
因为在背后推轮椅的那个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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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敏作品
两千年后的某一天某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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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以为这样就会使我倒下了？
说得也太轻巧了！
也不看看我身后站着的是谁
但我也从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因着牠害怕而已
只有害怕，才会装作更加大声
才会不断变换各种面孔，以至声色都变了样子，乃至形状
（你吓唬谁呢？）
无非是想要把我再度拉进黑暗中去
做牠的垫背（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想轻易地掳走一个灵魂，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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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时针恰巧转到的一个时辰
祂就在我的心里对我说话了——拥有我给你的爱
在黑暗中就有明光照耀
是的，有一双大手始终牵着我的小手往前走
并在寻常季节，不断差派祂的天使来四面环绕我
我还怕谁呢！
写于、10、8
张国强作品
水竹鸡
???????（一种生活在水边的鸟，巢安在水草上。本地人叫它水竹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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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和荷叶水草向美好的阳光叫喊
你不回转头看看
水上的房子，有一些有趣的生活片段
能给予的，都在努力，所承载的
时间无疑是更高层次的空间
一次，适中的水面清香，不用徘徊在
微笑的春天
人在劳作，狗在吠叫，红色的汽车从身边驰过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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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光耀作品
献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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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
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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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和漆
如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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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和爱
和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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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和人，人和人
神人和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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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北作品
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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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忍的，并不是，
一把匕首抵在胸前，
而是，无辜与错误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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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没有一块石头可以，
蹲下来痛哭，
没有立场去指责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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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非故意的忘却，
一个忘我中的裹藏，
一个紧密却有距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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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残忍在于，
拷问一个真挚的灵魂，
把自我推到非法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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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是，
再残忍的骨头都可以消化，
在那体恤的心海里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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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波作品
心被你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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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已被你夺走
看其他事无味
惊讶以前被占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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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与你的心共振
魂随你的灵而动
如同落叶舞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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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人啊
我因得到你的密钥
思爱成病，病入膏肓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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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平作品
庚子·瘟疫时代的“我”与“你”：石榴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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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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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外，难题是生存的困境，甚至是陷阱，小心翼翼去避免与逃避——最终也逃离了生活日常。
在“你的词语”之中，难题是一种蒙福的挑战，一种生存飞跃的阶梯——
在“你的词语”之前，直面难题，挑战难题的挑战——
在“你的词语”之中，难题越来越多，也磨砺“我的词语”，成为越来越锐利的镰刀，去收割难题——
献给“你的词语”，其中有“我的词语”照见日影的赞美与挂满石榴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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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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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我的词语”以每一步的惊心，以每一次的动魄，从水平方向与“你的词语”相向而行——
没有垂直的成长：在“你的词语”切入“我的词语”的瞬间，“我的词语”高度己然定格——
“我的词语”成长，只是在延长，再延长渴慕与“你的词语”相见；
只是在缩短，再缩短奔向“你的词语”的间距与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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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中的绵延，不也是一种成长吗？
靠近“你的词语”，贴近“你的词语”，向着“你的词语”，也跟随“你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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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着的“我的词语”，没有了年少，没有了年老，只是青春着的青春，
在“你的词语”之中，也在“我的词语”之内
绵延着，直至绵延销声匿迹
在绵延的空无中，在祭司袍子上彩色石榴中间的金铃铛不再轻摇之中，
“你”从“你的词语”中转身
——“我的词语”进入终极成长，终止，又永远再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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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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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还有明天吗？还有今日吗？甚至还有过往吗？
昨日今朝与明朝都在“你的词语”之中成为当下，成为永远的一般现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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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每个此刻的失魂，每个瞬间的落魄，
都曾在昨天颤栗，也都必在明日惊恐，
因为每一个即时都是在此的未来的一天与失去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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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你的词语”之光瞬间穿透“我的词语”的一生一世，以及永生永世。
哪里有如今的失魂，不曾在过去落魄？不将在来日仓皇？
不都是以实各谷的葡萄、石榴和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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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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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外，“我的词语”初心只是、仅仅是、甘愿是“在‘你的词语’之外”，“我的词语”牢记初心越是深入刻入，离“你的词语”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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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我的词语”初心之后的初心，就是遗忘曾经牢记的初心：
之后的初心只是、仅仅是、甘愿是“在‘你的词语’之中”，
之后的初心正是之前的初心之前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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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词语”复制“你的词语”黏贴在“我的词语”之上，
覆盖了“我的词语”，庇护了“我的词语”，穿上了“我的词语”：
“我的词语”在忘却了启动新的记忆程序，在远离中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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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的初心：
为记忆而遗忘，在遗忘中记忆
为重生而死亡，在死亡中再生
为登高而下坡，在下坡中上坡：
朝向抵达“你的词语”词源——
在帕子内如同一块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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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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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之中，只有在“你的词语”之中，“我的词语”有可以追求的完美、圆满——在“你的词语”之中与之外的那一个“你”：
“你的词语”以文字、以书写、以语音，显明“你”在，“你”真的在，“你”真的是完美、圆满：
“我的词语”残缺、破损、破败，“我的词语”梦求、渴求、追求“你的词语”，接近、靠近、贴近“你的词语”：
在“我的词语”在“你的词语”之中，“我的词语”在追随、紧跟、跟随“你的词语”之时，“我的词语”被修补、被修葺、被更新，乃至于，以不完美，以不完全，以不完备，继续向着“你的词语”，继续看着“你的词语”，既不羞耻，也无傲慢——
因为，仅仅因为，在“你的词语”之中，之外，有那一个、唯一的一位完美、圆满的“你”，宛若圣殿铜柱顶的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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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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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词语”明镜之前，我岂能以化妆、易容、美容显明我的本相吗？
“你的词语”穿透“我的词语”——外表的荣美不是恩赐，就是恩赐，我岂能重塑之遮掩之？
“你的词语”接纳“我的词语”，不论外表，还是内心，不论丑陋，还是罪污——
以至于“我的词语”以本来、原本来见“你的词语”——
“你的词语”因此而乐意看着“我的词语”，挪去空格和标点来陪伴“我的词语”——
在紧挨着“你的词语”时，“我的词语”如石榴放蕊，如石榴汁酿的香酒，在绽放，也在榨汁中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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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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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摸“你的词语”，“我的词语”之手触摸不到“你”；
听闻“你的词语”，“我的词语”之耳听见“你”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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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词语”如声似音，拨动“我的词语”，
“你的词语”有形有体，映现“我的词语”，
每一次的滴落，都是一朵微笑，
每一次的瞥见，都是一束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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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词语”微笑，在安慰“我的词语”，
在激励“我的词语”，也在刺痛“我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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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词语”在微笑的涟漪中：
战战兢兢，也如锡安山坚立；
惶惶恐恐，也如约旦河谷的风绕着石榴树
快乐着，舞蹈着，感恩着。
年10月16日于上海寓所
汪美波作品
秋天的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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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
静止
我移动
然后
遇见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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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的三位一体
对眼球施行洗礼
果实与花朵的歧义
日渐模糊的律令
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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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学会
以果子辨别事物前
我的爱
是盲目的，直到
铃铛响起
?
直到大风摇晃着
粉灯笼，黄灯笼
和绿叶筑就的宫殿
我沉睡
梦见君王，祭司
10月7日作，10月21日改
张洁作品
一场噩梦
在梦里，我竟然忘记了
我是一名基督徒
在一场终夜的红尘噩梦里
我再一次遭受折磨
我轻信
遇人不淑，被人虐待
我逃跑，我恐惧，我躲藏，空屋将我出卖
我奔向岔道以甩开追逐者
我在汹涌的海浪排击的峭壁间
摸索着落脚之处
直到黎明。我醒来
记起我是谁，我的身份，我能依靠谁
有些路，我是已经可以不再行的
我原本完全可以在避难所中
养伤，度过余生
1023晨，于奥克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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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