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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关里
四川电影电视艺术学院25周年庆随笔
感谢孟蔚红对文字的校对与修正
说起当年学表演,还不如说那是一次别离,一场持久的离家出走。
那年我刚18岁。而在这此之前的生活,我一度自认为,且事实也的确如此,处在贫瘠的荒原中,无论是生活条件的艰难还是对外界的认识,都属于一片荒原。我曾经用文字这样描述过我的生活:“我在立春那天,回到了我出生的地方,那里偏远落后,但是是自然的。我在那里生活了整整一年,直到来年立春才离开。童年生活的滋味唤醒了重新对生活的体验和思考。沿着乡间小路奔跑,春风微拂还有些丝丝凉意,总是赤脚在坡梁上追逐不断变幻而又和煦的阳光。观察春耕播种,雨露、发芽、破土与生长,对所有的事物如痴如醉:瓜藤如同螺旋的曲线攀爬缠绕在栅栏上,田坎上的黄花夜晚集结着露珠,第二天早上如期的开放,鸭脚板的叶子与四叶草青青绿绿得煞是好看地平躺在水面,浮萍从青绿变成了暗红,鸭子在里面搜寻着虫子,甚至把整个头埋进水里;韭菜和小麦为什么那么的相似,菜花吸引成群的蜜蜂,桃李开过结满了果实,桐树花预示着最后的一个倒春寒,再等到季节的变换就会是收获了。还有很多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豌豆花其实很美,粉色、紫红色、白色、淡黄色不尽相同,却结出了相同的豆荚,胡豆的叶子可以用手揉捏,然后吹成泡,马齿苋(我们老家叫马思汗)随便扯回家加入少量的调料就可以当成一道可口的凉菜,酸酸草可以直接放在嘴里咀嚼味道自然是酸溜溜,蛇莓娇艳欲滴,却不敢吃,据说那是蛇爬过的。季节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小忙又要开始了”。
82年春节合影,这是我唯一的一张小时候的照片,原片已损,精度极小
这段描述是来自一场梦境,我之所以会如饥似渴地把这个梦记录下来,因为它是我18岁之前生活中全部的美好,除了大自然的慷慨馈赠,真实的生活是,一无所有的,甚至严酷的,从物质到精神。然而,幸运的是,这样的生活被两个铁匣打破了。
80年代末期,乡里的这两个铁匣子,一个是一台15寸大小的熊猫牌黑白电视机,它是乡供销社的;一个是一台燕舞牌双卡录音机,它是我哥同学家的。这两个铁匣子是我小时候独特的娱乐与唯一认知世界的开始,原来一度认为现代化在80年代就可以实现了,却在这两台机器里破天荒地知道了原来世界还有那么大。从打那时起,我就开始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搜集了许多港台明星的不干胶贴纸,学会了当时为数不多的流行歌曲。一直想要离开却不知道如何离开,直到高二还未念完的时候。
那是年,我在我爸的乡政府办公室的废报纸堆里,看到四川日报上面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招生启事,那是一则关于成都青年影视学校招生(现在的四川电影电视学院的前身)的信息!我把报纸上的那块豆腐块剪了下来,它给了我无限的勇气与对未来的憧憬,犹如一根稻草飘忽在水面上。我知道这可能也是天赐的唯一能让我离开的正当理由,但我也知道这对于我的家庭来说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理由:我想当一名演员。
年,在《李白》剧组跑龙套,饰演李白的好友元演
只有母亲一个人知道我要离开的想法。尽管在她看来我想离开的理由也是那么不可思议,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辛苦存下来的的所有积蓄给了我。母亲把这笔对于一个穷孩子来说数目不小的钱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除了感激,对于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我来说,那眼泪也是害怕。我拿着钱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到了县城,给自己卖了一件拼接的牛仔外套和一双白色的帆布鞋,踏上了去内江的火车。因为这次出走,我也毕生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
我的母亲
踏上绿皮火车之后,心里的害怕随着车轮的不断翻转而逐步加深,我一直站在车厢过道的窗边惴惴不安,到达内江火车站的时候已是深夜凌晨。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为了安全起见我蜷缩在离火车站警务室最近的条椅上,直到天明,才走出候车室开始胆怯地询问内江电视台在什么地方,因为招生考点就设在那里。现在想来考试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唱歌、跳舞,可对于当时的我却是极度陌生,而我所能依赖的,无非是浅薄的面子和可怜的自尊。我第一次说普通话也是在这次考试上,结果直接逗乐了招考的老师,而我的脸却红透了整个脖子。考试之后我没地方可去,招生的老师把我留了下来,帮他们填表格,很多后来的考生还以为我是一名真正的演员呢。过了两天我和其他被录取的学生一道被一辆大巴车摇摇晃晃地拉到了成都,在峨眉电影制片厂的中心广场见到了我们的两位院长,黄院长美得就像电影里面的人物一样,我就想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样光彩照人,但低头看看自己自卑却油然而生。那段日子,就像梦境一般恍惚,时而真实时而虚幻,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年,四川电影电视界迎春联欢会表演小品
那场梦发生在25年前。初心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理想却随着认知而转移。后来我并没有成为一名演员,现在的我是一名设计师、艺术家。今天看来,现在的自己是最好的自己,但是我永远记得,是想成为一名演员的梦想促使我离开了老家,也是我留在成都最初的理由。虽然我并没有成为一名成功的演员,但是,这段经历却改变了我的一生。要知道,刚刚进到学校的我,能和周围人交流的只有普通话说得最标准的“你好”两个字,剩下的,就是面带微笑,而学习表演我必须纠正我的语言、练习我的形体、看许多经典的电影、大声地朗读台词、学习舞蹈与音乐;而这些训练开启了我的思维,把我从自小的自卑与自闭中领了出来。
现在我和这段经历的联系之一是我坚持说了25年的普通话,虽然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到现在我还会有很多发音不是那么标准。而我却深深知道,我的世界已经打开,再也不会关上。
年,同寝室五虎(从左起:张铭、我、宋磊、易硕、李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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