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蛇莓 >> 蛇莓形态 >> 影评青蛇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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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无事,回顾了徐克的旧作《青蛇》。编剧李碧华情感上冷静旁观,文笔上意态摇曳;加之一代女神张曼玉、王祖贤的出演,黄霑、雷颂德等著名音乐人的献曲,《青蛇》着实不同于凡品。
感情的博弈,人性与兽性,情感与佛法,人性的善变与时代的健忘……不同面相的主旨,尽皆融合在声色的盛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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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写意式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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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极大地忠实于原著写意而风雅的布景,烟雨苏杭,声色摇曳,心神俱醉,好一个靡靡绮梦。
对于白府,原著的描写是:“一路走,只见四扇暗格子窗,揭起青布幕,一个坐起,桌上放一盆虎须菖蒲,两边也挂了四幅美人,中间挂一副神像,桌上放一个古铜香炉。”以古典小说的手法,将陈设之物如工笔写实一般细致道来,浑然是雅致清淡的闺房。
电影中先是一个大全景:如火焰般生气妖娆的莲花,庭院中飘飞的白纱帘。影片中的莲花是重要的意象,许多重要场景都发生在莲池边(如白蛇驱逐青蛇,以及端午夜雄黄酒使莲池如附鬼魅),这莲花也不再是文人笔下不染不妖的君子,而是蓬勃且媚态十足,如小青一般。而这白帘与《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尼克初遇黛西的场景如出一辙,是不属于凡俗的梦幻。“两个女人的一身白裙随风轻舞,仿佛绕着房子飞了一圈回来一样。我失神地听着窗帘的飞扬与墙上画像的呻吟。”《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以鼓胀的白色代表黛西表象的纯真,与实际的空虚。
在白府大全景之后,由许仙入府引出内景。俯拍、平拍场景风雅至极,竹影婆娑透过窗格的光影隐隐显露,间或特写竹叶与炉具。烘烤衣服这一凡俗之举,也如同研墨题字一般雅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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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贞说谎时变为吞吞吐吐的戏剧腔,以及对膳时树影摇曳,两人只把双目锁住,全不顾盏倾杯倒,都是将极其生活化的场景变为痴怨迷离的浪漫。
影片着实掌握了国画写意美的内涵,寥寥几笔的剪影如水墨点染,只在画面上一闪而过,绰约风姿留下的遐思却是久久不散。既有古典的韵味,又有妖精洞府的诡秘绮艳。
至于光影的艺术,影片在展现素贞许仙情感博弈的你来我往之时,多用青白色的日月之光,辅以白墙上窗棂、枝叶硕大明晰的投影,似乎是以此暗示感情世界的刀光剑影。而涉及到莲池的场景,氤氲不散的昏黄雾气与红莲形成强烈色彩冲击——如我之前所述,此红莲非为清高居士,实则妖娆蓬勃有若小青。至于法海小青瀑潭斗法的场景,大色块是冰冷的蓝色,但佛光在两人脸上投影下彩虹色明灭的光影,凉薄之中又透露出旖旎的一丝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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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靡之音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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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昏昏沉沉,味道浮浮荡荡。药的芳香,人的病……一刹那间,魂儿缥缈四散。”
原著里如是描写小青与许仙在药铺的见面。李碧华善于调动声色味触听各种感官,电影也同样以声色的撩人,配乐的沉醉摇曳而颇合原著本味。几首配乐各象征不同阶段的不同故事,且均出自名家,黄霑、雷颂德、陈淑桦、辛晓琪尽皆收入囊中。
《莫呼罗迦》歌词为佛经,韵律为印度舞曲,摇曳生姿又似盛世的纸醉金迷。《莫呼罗迦》的音乐,曼玉女神魅惑的眼神,是青楼艳舞一幕的灵魂。印度女子都身着艳丽彩宝,而小青仅围一道白纱,舞得任性肆意,风流万千。《莫呼罗迦》代表着小青初临人世的无畏与享乐。
《流光飞舞》串联了秋日共浴、庭院起舞、偷喂葡萄等多个重要场景。“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抱一身春雨绵绵。”一曲极尽风情,悱恻缠绵,温柔有之,妖娆有之,恰似把青白二蛇的好处都占去了。此时也正是白府喜乐最盛之时,两个女人都爱着许仙,没有外物侵扰。
《人生如此》曼妙空灵,如诉如诱,却有着大梦将醒的幻灭感。《人生如此》第一次响起时,小青诱惑法海、素贞诱惑许仙的场景伴随音乐来回切换,当真痴缠至极,却暗示良辰将尽,劫难将至。《人生如此》第二次响起时,剃度的许仙唤素贞为“姐姐”而非“娘子”,小青意识到许仙的懦弱善变,拔剑杀死他;本欲收伏小青的法海,看见横尸遍野的金山寺陷入了迷障。音乐变得苍凉缥缈,两个漫漫江海上仅存的活人,一个怀疑着人性与真情,一个怀疑着佛法的意义,两道未解的谜题在幻灭般的音乐之下,愈加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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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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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女神风情无限,好看到让人舔屏!流转的眉眼与翻转的纤手,最是千娇百媚。
小青任性地来人间走一遭,像《蒂芙尼早餐》里赫本演绎的那种“纯真的放荡”。她的放任之举只是为了证明,姐姐能做到的她同样不差;她从不懂得情,到最终看懂了情,为这人世留下了一滴清泪。
原著以意识流的写法,将小青的心境描写得百转千回,如深水静流般蜿蜒莫测、善感多变。一切景致器物都因情而生、为情所设。各种明喻、暗喻、借代信手拈来、流转恣意。声色飘摇,意态动荡,行文充满流动的美感,像西湖夜月的魅艳,江南烟雨的迷离。如小青许仙偷情的一幕,李碧华善用短句,营造匆促而激荡的氛围;日落时瞬息万变的天色,被扯来做他们的大背景,义无反顾而壮阔。电影缺失了独白的优势,只能靠眉眼动作传情,小青的种种行为未免就缺少了因果的交代,天真、放荡足矣,压抑、执著略乏。
至于素贞和许仙,素贞如是阐明她的爱情观:“任何男人和我斗智,末了一定输,因为我比他们老一千岁。我只要一个平凡的男人,一种最原始的感动。”许仙是个平凡的男人,眉眼如画,温和体贴。可是素贞与小青都不是平凡的女人,他们注定过不了安乐平和的日子。
面对白白贴送的一切,许仙无所适从,没有高强的本事,只有软弱的性格,他被乡邻嘲笑“吃软饭”时郁悒却无可反驳。小青说许仙是“让杭州蒙羞的一碗不及格的桂花糖藕粉——糖太少,水太少,半点也不晶莹剔透。”可是素贞太过浓稠的爱同样噎死了人,她倒贴了全副身家、千年修为想换一颗真心,可凡人受不住天上掉的馅饼。这馅饼圆润精致,堪比御膳,只是食惯了粗茶淡饭之人临之必然惶惑,餍足于其甜美之后仍疑心其中藏毒。他们所追求的东西本身就是不同的(许仙只想平庸度日,素贞想尝人间真爱),再加上能力的不平等,自是难成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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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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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以为主旨可以概括为以下关键词:感情的博弈,兽性与人性,情感与佛法,人性的善变与时代的健忘。
电影中,小青对于法海多是游戏人间的任性心态;而原著中,小青没能征服法海,其感情是爱恨交织,恨意更甚——“我动用了与爱一般等量的气力,去憎恨一个叫我无从下手一筹莫展的男人。”由此,李碧华得出结论:男人同时渴望白蛇和青蛇,女人同时渴望许仙和法海。她改写张爱玲有名的论断“一个男人生命中要有两个女人,红玫瑰与白玫瑰”,改写的版本情思更细腻,幻想更纵横捭阖,更叫人折服。且李碧华把男女均置于审判席上,冷眼旁观——多情也并不只是男性专属的罪过,情字上烙着人性的原罪。不过张的版本毕竟是精炼的源头之作,所以知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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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素贞被许仙出卖之后,心如死灰:“小青,我白来世上一趟,一事无成。半生误我是痴情。”而小青也在电影结尾如是说:“我来到世间,为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但情为何物?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等你们弄明白了,也许我会再回来。”
妖精懂得义无反顾的追求,不计回报的付出,人却爱得畏首畏尾、自私自利。所以小青才会拔剑杀死许仙:她要的是纯粹的爱,不给许仙背叛姐姐、爱上别人的机会。
小青与素贞象征一个人的一体两面,素贞是自愿接受世俗规范的小青,小青是被原始情感支配的素贞。素贞想做一个温柔的贤妻良母,拥有人性中体贴、奉献的那一面;小青爱恨分明,拥有人性中执著、刚烈的那一面。反观法海与许仙,一个是过分压抑人性,一个是人性堕落泯灭,反而比妖更不如。
原著结尾的革命与改革开放那几幕,讽刺意味颇深,把人的善变上升到了时代的健忘。不过电影并未展现,除了怕政治敏感,也是怕内容太过宏大罢。那些空中楼阁的誓言,每一个时代都有;那些被“正道”否定的行为,被一场革命认可,又被另一场革命推翻;那些受过的伤痕,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那些无来由的执念、天性的善变与健忘——是人与时代共同染上的感冒,反复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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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流雨辛
排版:徐扬
审核:鲸落Richard
图片来自于电影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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